【狛日】雨
*哪辈子的60分来着？
*说好的剑君通关再写文呢？
*复健期文笔比以前更渣，写了很久所以可能有逻辑死与前后矛盾，以及出现OOC十分抱歉……发现问题我会尽快修改。
*本来想写个温馨向的但是成了这个样子……
——————
雨
雨的味道是咸的。
狛枝凪斗站在雨帘之中莫名地这样想。这一切只是他的幸运轮回之中一个太过微不足道的插曲，偏偏在没带伞而且周围没有地方躲雨的时候赶上夏季的突发暴雨，这和空难，或是绑架比起来，显得太过小儿科。
所以，所换取的幸运也没什么价值吧。不过事已至此，若是因为淋雨而发烧，或者干脆重病一场的话，是不是会得到更棒的幸运呢？
他仰起头，让沉重的雨击在面颊上。虽是夏季，骤雨之下全身也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冷透，他站在雨中央打了一个哆嗦。
“真是……糟糕啊。”
他无意中的低喃很快被暴雨砸落地面的声响冲刷而去。
像是要为他想要造就的幸运铺路，本不是多偏远的地方，却见不到一辆车。仅有的几座房屋房门紧闭，窗内黑黢黢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天空已被染成一团稀释过的墨渍。
狛枝本能地将身体尽量缩紧。因为身体有着不宜暴晒阳光的毛病，他即使是夏天也穿着长长的外衣，但那层并不厚实的布料被打湿之后贴在身上，冰冷而湿淋淋的感觉十分难受。
“但是呢，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幸运做铺垫。”他对自己说。很大程度上是在劝说自己忍耐。
夏天的暴雨并不长久。
他透过细密的雨向远处努力看去。水帘后面的世界有些模糊，昏暗的光线下万物都被扭曲，连树木都变得有些像是鬼魅的人形。
……不。
那确实是个人。他的身影在渐渐放大，一点点可以看见他举着一把伞，缓慢地在雨中穿行。
“哈，”狛枝挤出笑容，“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在这样的雨中，没有带伞，找不到地方躲避，现在还可以看着别人打着伞自然地经过。”
虽然称不上灾难级，这种不幸也足够让人同情了。
那个人撑着伞的身影逐渐清晰。伞是漂亮的蓝色，而灰黑色的光晕显出了轮廓，再近一些，连五官也逐渐可以看到了。
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十分普通的人。和平日里马路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们并无不同，归根结底，只是“日常”一词中所镶嵌的一部分。
狛枝发现在这种异常的寒冷中他居然也可以保持正常的思考。
然后那个人会走过。说不定还会对于“居然直接站在大雨之中无处可去的可怜虫”致以同情的目光——对，就是这样——啊哈，被一个普通人同情了呢，多不幸。
然而下一秒事实的走向与他的脑内构想出现了分歧。
脚步接近他，溅起微小的水滴。
他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湛蓝色，将骤雨隔在他的世界之外。湛蓝如同天空。
“啊，虽然不认识你……”那片湛蓝的主人开口，少年的声音即使在喧嚣的雨声中也一样清亮，而雨滴砸在伞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如同敲在心口。
“有点突兀吧，突然跑过来什么的。……不过你这个样子绝对会生病的吧？你看你全身都——”
“谢谢。但是这是我自愿的哦。”
那少年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这样将陌生人的善意拒之门外的我，即使因为这场雨重病而死也没有什么不应该吧？”
“……诶……怎么这样……”
是的哦。估计你以后也不会再遇上第二个我这样的人了。狛枝低着头在心里说，他盯着地上轻轻流动着的积水，在两人的鞋子边上旋转着细小的涡流。虽然嘴上毫不客气地拒绝着难得遇到的好意，身体却固执地留恋着这一片虚假的，没有雨水的天空。
所以，果然身体才是最诚实的吗？他嘲笑自己。
而对方也许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当然也可能只是太过善良。
“总之，现在的雨不会下很久，我们先在这等一会儿吧。”
我们。多么让人感动的词啊。多久没听过了？
“如果因为我让您耽误了自己的正事，那不是很糟糕吗？”
“不要用‘您’这种称呼，很别扭啊……啊，你叫我日向就可以了。”
“那好吧。”狛枝的目光仔细地从少年的头顶看到脚面，目光在那根直直的呆毛处停顿，不知怎么感觉有些微妙地想笑，“日向君。”
也许是轻松吧。久违的感觉。
日向君和他差不多高。除了呆毛之外哪里都很普通，包括姓氏。这样普通的日向君一定也会拥有普通到无聊的人生吧？
那样的生活，也很无趣的样子。
……然而。他心口处涌着一丝奇怪的感觉，一边对自己说着“那么普通的生活有什么存在价值”，一边却又感到……像是淡淡的酸涩。
啊哈，果然是天气的异常，连思维方式都奇怪了起来。
“日向君会觉得很倒霉吧？”
“诶？”
“本来能直接回家的吧？结果却和我站在这里，挤在一把小伞下，我还是个很无趣的人。”
无趣到只能找出这种，让人很不愉快的话题。明明可以聊一些更开心的事的吧？
“那倒并没有。我也没有在赶时间什么的，看到有人就这么在雨里淋着，觉得……不太好。”
“真善良呢，日向君。让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其实我本来是想靠着这场雨为自己累积一份幸运的啊，不过托日向君的福，看起来没有这个机会了呢。”
日向皱了皱眉。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这番话都会感到不舒服的，而眼前的日向也是会几乎淹没在正常人中的一员。你看，你成功地把难得对你表现出善意的人弄得不愉快了哦，真棒。
愉悦得想要践踏自己了。
离开吧，日向君，在这里耽误时间非常不值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日向说，伞下的空间非常狭小，两人的距离很近，全身湿透的狛枝能隐约透过稀薄的空气感觉到旁边人身上的热量，“不过，如果我没猜错，雨其实快停了。”
他说得没错。
夏季的雨，劲头猛，持续时间却很短。原本如一团墨渍的天空已泛起亮白，不久雨就会停歇。
“回去之后最好赶快洗个热水澡。”日向沉默了两秒又说，“不然你绝对会生病。”
“其实我原本就是想要生病的哦。这样才能换取更大的幸运啊？”
“……然后，喝点热水。”
雨滴砸落的声音渐渐平息。
雨停了。
“那么，仍然谢谢日向君了，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陪我在这里停留，这样善良的日向君真是闪耀呢——”
快住口，狛枝凪斗。
“——只不过，这份善意不一定有意义……罢了。”
你个混蛋。
日向看上去也有些愠怒。但他尽力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么再会”便收起了伞，转身离去了。
湛蓝色的天空消失了，只留下雨后无尽的苍白。
“或许，不会有机会再会了啊。”
最后几滴雨水溅在他的脸上。
雨的味道是咸的。
“那么，会有怎样的幸运在前面等着我呢？”狛枝对自己说着，向着回家的路迈开步子。前方的，空旷而冰冷的，属于他的房子，在等待着他。
比起“家”，似乎果然只是一间房子而已。
后来狛枝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幸运。回到那房子里，他想起了日向的话，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泡在了热水里。
浴室内雾气氤氲，被温暖包裹着，其实十分美好。
之后他又为自己准备了一杯热水，像日向说的那样。尽管被雨淋得透湿，因为注意了这些，他终究是没有生病。
那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这场雨和雨中遇到的人，就这样成了一段似有似无的插曲。
只是，很久很久以后，狛枝才意识到，其实遇到日向，就是他那天的幸运。
但是那个时候，世界已经陷入了绝望。那个曾经顶着自己让人不愉快的说辞，在雨中为自己送上一片湛蓝色天空的少年，已成长发红眸的杀人恶鬼。
绝望中的世界，天空似乎每天都是灰色的墨渍。又一场大雨滂沱，狛枝站在雨中，全身被浇得湿透，不知道自己是否早已跟着整个世界一同绝望。
“果然，是再会呢。……日向创。”
日向君的全名也是在那之后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绝密——但狛枝在那“互相杀戮的期末试验”的录像中看到那被黑色长发半遮的脸时，曾经的记忆汹涌逆流。
在雨帘中和自己靠得那么近的日向君。
身为自己厌恶的预备学科一员的日向创。
“希望之峰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的导火索神座出流。
这些都是一个人——然而，却也不是一个人了。就像现在的狛枝凪斗也早已不是当初在雨中用恶劣的言辞拒绝着希冀已久的善意，一心想要把自己弄生病来换取幸运的狛枝凪斗了。
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世界在崩溃。
雨的味道是咸的。他站在雨中，莫名地这样想。
只是，不会再有一个陌生却也熟悉的平凡少年，为他送上一片湛蓝色的天空了。
“还是这把旧伞啊，日向君？都用了很多年了吧。你看，伞骨都要戳破伞面了呢。”狛枝指着日向手里的伞，那把湛蓝色的伞看上去很有年头了，有些地方已经破掉。“再这么下去，它恐怕连挡雨这种最基本的功能都会失去哦。”
“嗯，你说的没错。”日向对着伞看了看，“不过今天先用这个吧。等雨停了，是时候买一把新的了。”
他拿着伞先行出了门，撑开那片有些破旧的湛蓝色天空的那一刻，有个人从身边钻了进来。
“——狛枝去拿你自己的伞啦！两个大男人用一把伞你不觉得很挤吗——”
“很久没和日向君用一把伞了哦？这样就可以在雨中靠得很近了。……啊，还真有点怀念啊。”狛枝嬉皮笑脸地仰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湛蓝色，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但是这地方根本不够啊，我们都半身湿透了！”
“没事，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再喝杯热水……这是日向君告诉我的哦。真的不会生病呢。”
湿透的半边身体是冰凉的。
但是，与身边的人靠在一起的那一半，却是温暖的。
能够与日向君再一次在伞下靠近，这份幸运，是至高无上的。
而雨的味道，是甜的。
END
